比特幣是個無限游戲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東西，你只要知道了就會比別人厲害。
例如，劉慈欣《三體》里說的“升維思考，降維打擊”；例如，知乎最喜歡的“好問題勝過好答案”；再例如，今天后面會說的“視界”。
當然，無限游戲，更應該算一個。
無限游戲的概念，遠早于比特幣，1986年就提出來了，23年后比特幣才誕生。提出這個概念的是一位美國人——詹姆斯·卡斯（James P. Carse）。去年（2020年）9月25日，他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成為了一個故人。
詹姆斯·卡斯（James P. Carse），是紐約大學的宗教歷史與文學教授，主要研究宗教、形而上學和認識論，不過他的主要貢獻卻是在博弈論和本體論。
之所以說，卡斯教授的主要貢獻在博弈論，就是因為1986年他寫了一本書——《有限與無限的游戲》（Finite and Infinite Games）。
不過，如果把書名里的“Games”翻譯成“博弈”可能會更好。因為，卡斯教授講的遠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游戲，而是包括了“世界、時間、社會、文化、權力、語言、性、疾病、死亡、戰(zhàn)爭、自然、機器、宗教、神話”的大圖景。
顯然，這是一本哲學書，一本歷史學家寫的哲學書，屬于典型的跨界了。但是，你可不要小看它。凱文·凱利（Kevin Kelly）對《有限與無限的游戲》的贊美讓人大吃一驚，他說：它改變了我對生活、宇宙和其他一切事情的看法。
凱文·凱利，就是那個第一任《連線》雜志的主編，也是《失控》的作者。《失控》（1992）是一部了不起的思考人類進化的大部頭著作；《連線》（1933年創(chuàng)刊）是一本極具洞見力的科技雜志。
凱文·凱利對這本書的隆重推薦，值得我們重視。但是，我們也不能盲從權威，我們應該自己去看、去評估。當然，我們應該首先弄明白的是：什么是“無限游戲”？
不過，你肯定會說，且慢，這一切與比特幣有什么關系呢？即使比特幣是無限游戲了，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關系大了去了。
如果比特幣是無限游戲，意味著比特幣的世界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比特幣只有開始、沒有結束。
你會發(fā)現(xiàn)，還有比“賺差價”更好的比特幣財富之路；你還會發(fā)現(xiàn)，你將不再焦慮，你會有更多時間去做更多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
總之，一句話，如果比特幣是無限游戲，你又是無限游戲玩家，你將會更幸福。
好了，為了弄清楚到底什么是無限游戲，我們先去看看那本1986年出版的奇書。
01
《有限與無限的游戲》像《論語》
這確實是一本奇書。因為，要想從書中找出“什么是無限游戲”很困難。
《有限與無限的游戲》跟中國的《論語》有得一比。通篇都是像開頭這樣的論斷：
世上至少有兩種游戲。一種可稱為有限游戲，另一種稱為無限游戲。 有限游戲以取勝為目的，而無限游戲以延續(xù)游戲為目的。
至于，為什么要這樣分類？為什么有限游戲是為了取勝？為什么無限游戲是為了延續(xù)？書中沒有說明。我們再來看一下《論語》的第一段，你體會一下。
圣跡圖（明·仇英）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你看看，就只顧“不亦說乎”了，同樣沒有解釋。
孔子 老人家那個年代，寫字困難，因為刻竹簡很費力，所以，文章要精煉，只給最重要的結論就可以了?，F(xiàn)代，卡斯教授這樣做，就只能看成風格了。
好在，卡斯教授自己總結了本書的6個核心觀點，我們也許能夠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
《有限與無限的游戲》的6個要點
A、世界上至少存在“有限和無限”兩種游戲。
There are at least two kinds of games: finite and infinite.
B、有限游戲的目的是為了贏，無限游戲的目的是為了能繼續(xù)玩。
A finite game is played for the purpose of winning, an infinite game for the purpose of continuing the play.
C、有限的游戲是指那些重要活動——從體育到政治再到戰(zhàn)爭，參與者遵守規(guī)則，認同邊界并宣布贏家和輸家。
Finite games are those instrumental activities - from sports to politics to wars - in which the participants obey rules, recognize boundaries and announce winners and losers.
D、無限游戲——只有一種，包括任何真誠的互動，從觸動到文化，它改變規(guī)則，與邊界玩。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繼續(xù)游戲。
The infinite game - there is only one - includes any authentic interaction, from touching to culture, that changes rules, plays with boundaries and exists solely for the purpose of continuing the game.
E、有限游戲參與者尋求權力，無限游戲參加者展示自足的力量。
A finite player seeks power; the infinite one displays self-sufficient strength.
F、有限游戲是表演性的，需要觀眾；無限游戲是戲劇化的，包括參與者。
Finite games are theatrical, necessitating an audience; infinite ones are dramatic, involving participants...
上面6句話，應該就是《有限與無限的游戲》的要點了。知道了這6點，你也就知道了全書80%的內(nèi)容，你要認真多看幾遍。但是要想深刻領會，你還是需要去看一下書里面的一些例子。
無限游戲定義的影子
卡斯教授總結的“D”項，給了我們找到“無限游戲是什么”的希望。也就是下面這段：
D、無限游戲——只有一種，包括任何真誠的互動，從觸動到文化，它改變規(guī)則，與邊界玩。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繼續(xù)游戲。
The infinite game - there is only one - includes any authentic interaction, from touching to culture, that changes rules, plays with boundaries and exists solely for the purpose of continuing the game.
通過與“有限游戲”（C）的對照，我們發(fā)現(xiàn)了無限游戲的三個重要特征：
改變規(guī)則；
與邊界玩；
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為了繼續(xù)游戲。
有了這3個特征，我們可以作為標準，來看看比特幣是不是無限游戲了？
我們先從容易的開始：“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為了繼續(xù)游戲”。這個與比特幣是一致的，大家都是希望比特幣能夠繼續(xù)存在下去的。
比特幣系統(tǒng)本身，也沒有終點。唯一的時間點是2140年，那也只是所有的比特幣發(fā)行完成的年份，不是比特幣終結的時間。礦工們此后會主要依靠交易費，至于交易費夠不夠那是另外一回事，改天我們專門討論。
現(xiàn)在只剩下兩點需要驗證了，一個是比特幣是否也可以“改變規(guī)則”，另一個是比特幣是否也是在“與邊界玩”。
我們首先來看看：比特幣的規(guī)則是否可以被改變？
02
比特幣的規(guī)則可以改嗎？
代碼即規(guī)則。
對比特幣軟件來說，對規(guī)則的修改，就相當于軟件的不斷優(yōu)化和提升。比特幣規(guī)則的修改，一直在進行，從來沒有停止過。從下圖你可以看到，比特幣核心軟件的最新一次更新是在：2021年1月14日。
你也許會問，比特幣的總量是2100萬個，是寫在代碼里面的，這個也會改嗎？
會的。
只要時機成熟，只要是為了比特幣能夠繼續(xù)存在下去，所有的修改都是可能的。但是，針對所有重要的修改，過程是嚴格的，有一套專門的流程——“比特幣改進提案”（Bitcoin Improvement Proposals，BIP）。
簡單來說，BIP的流程包括草案（Draft）、建議（Proposed）、實現(xiàn)（Final/Active）、廢棄（Obsolete）。這里有一個BIP，就是專門講如何處理BIP的。
比較有名的修改應該算是“隔離見證”，BIP編號91 。那是為了讓比特幣區(qū)塊擴容，從1M增加到4M，以便放進更多的交易數(shù)據(jù)。
當時，有一個提案更激進，想把區(qū)塊增加到8M，比特幣社區(qū)不愿意，他們就單干，就分出去了。它就是現(xiàn)在的比特幣現(xiàn)金（BCH）。
規(guī)則，其實就是利益。意見不合，就很有可能“分裂”。當然，這也不一定是壞事。以后我們專門講一下BIP投票的事情，設計很聰明，過程很有趣。
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370個BIP了。 但是，最終實現(xiàn)的并不多，因為大家都很小心，也因為這是一個去中心化的軟件，要想取得共識比較難。
規(guī)則，是否修改，如何改的關鍵，在于看這條規(guī)則是不是已經(jīng)影響到比特幣的生存了。因為，不管對于人、組織還是比特幣來說，生存都是第一位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接下來，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比特幣是否也在“與邊界玩”呢？如果是，那么比特幣就可以被認定是“無限游戲”。
在此之前，我們首先弄清楚——什么是邊界？
03
什么是邊界？
物理學的邊界，包括時間和空間。
對于游戲來說，我們還應該加上“參與者”，也就是“人”這個重要元素。看一個游戲是否具有邊界，關鍵看：
人，是否有確定的參與者的人數(shù)；
時，是否有開始、結束的時間；
空，是否有確定的空間。
例如，辯論賽，參賽者、時間、空間都是很確定的，所以是一個有限游戲。但是，聊天，人、時間、空間都是可以不確定的，“可以”是一個無限游戲。
你也發(fā)現(xiàn)了，我是說“聊天‘可以’是一個無限游戲”，言外之意就是，聊天也可能不是無限游戲。因為，你照樣可以把“天”給“聊死”了。你只要不斷用辯論技巧，最終讓對方會啞口無言，聊天也就結束了。
不只是聊天，很多的無限游戲都有可能被我們玩壞掉，從而變成有限游戲。
知道了邊界，那么與邊界玩的含義也就明確了。
不過，你可能會說，與邊界玩，我早就知道啊，有人一直是這樣啊，例如：體育運動員為了奪冠服興奮劑；商家為了賺錢偷工減料；國家簽了協(xié)議卻不遵守等等。
確實，這也是“與邊界玩”，但是，這里的“邊界”不是“游戲的邊界”，而是指“游戲的規(guī)則”，概念被混淆了。
規(guī)則，之所以能夠被修改是因為得到了全體參與者的同意，而不是作弊。這一點有限游戲、無限游戲是一致的。違背規(guī)則在任何游戲里面都是不允許的，那是做人做事的底線。
破壞游戲規(guī)則，時間長了，被發(fā)現(xiàn)了，也就不會有人再愿意與他“玩”了。下場一般都會很慘，最終會淪落為這個世界的“棄兒”。
現(xiàn)在你應該明白了，邊界在游戲的外部，是游戲與外部的界限；規(guī)則在游戲的內(nèi)部，是參與者共同遵守的準則。它們不是一回事。所以，與邊界玩，不是與規(guī)則玩，而是更加高級的玩。
04
與邊界這樣玩
與邊界玩，就是游戲中邊界出現(xiàn)了變化，具體表現(xiàn)為“人員的不斷增加”、“沒有結束的時間”和“不斷拓展的空間”。
先說一個“時間”的例子，還是聊天。你是否有過“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經(jīng)歷，與談得來的人會聊很久。之所以聊很久，是因為你們聊的內(nèi)容要么越來越深，要么越來越廣。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時間這個邊界就這樣不斷被突破 。一看，哇，已經(jīng)第二天早上了。
再說一個“空間”的例子。美團網(wǎng)創(chuàng)始人王興說，《有限與無限的游戲》給了他很大的啟發(fā)，尤其是這句：“有限游戲參與者在邊界內(nèi)玩；無限游戲參與者與邊界玩?！?/span>
后來，王興，從團購起步，不斷拓展自己的商業(yè)版圖，變成了“從團購，到外賣、電影票、酒店旅游、到店綜合，再到出行、零售”的“超級平臺”。 這里有一篇《王興的無限游戲》，專門講王興是如何不斷突破邊界的，如果感興趣可以去看一下。
最后講一個“人”的例子。這個是卡斯教授在他的《有限與無限的游戲》書中講的，他說：“文化無邊界，在一個文化中，所有人都能成為參與者，無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span>
想想也是，我們不能說我們有文化，別人沒文化，這就變成罵人了。所以，文化是大家的。文化無邊界，文化是無限游戲。
卡斯教授把這些“與邊界玩”的游戲，看成了一種很特別的游戲——無限游戲。在這種游戲里面，邊界是不斷被改變的，所以無限游戲的邊界就不能再叫邊界了。為了方便，他就借用了一下物理學的概念——視界。
視界，是一個被嚴重低估了的概念。我們應該先放下功利心，來認真了解一下這個概念，感受一下知識帶給我們的力量。然后，再去看比特幣是如何“與邊界玩”？
05
了不起的“視界”
理解了“視界”，絕不亞于知道“升維思考，降維打擊”。
視界，來自物理學，準確說，與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有關。維基百科的解釋：視界（horizon ）是“滿足規(guī)定條件的時空的邊界”。
A horizon is a boundary in spacetime satisfying prescribed conditions.
視界還可以進一步劃分為各種類型，例如絕對視界、事件視界、粒子視界等。
自從卡斯教授將“視界”與“Game”（博弈/游戲）聯(lián)系起來后，“視界”就不再是冰冷的物理學名詞了，而有了更多的煙火氣。
視線，成為了一種邊界，聽上去很魔幻，但是，這個借用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視界，告訴你的是，你看不到的才是你的邊界。但是，當你向前進的時候，你原來看不到的，就又看到了，原來的邊界又被突破了。從本質(zhì)上來說，無限游戲中是沒有邊界的，所以，視界是用“有”（視界）來表達“無”（邊界）的典范。
這真的很厲害，如此觀察世界的方法、理解世界的模型你值得擁有。上面這段話，值得你多看兩遍。
邊界的拓展（視界）是連續(xù)的，也是不知不覺的。更神奇的地方在于，這一切好像是自動完成的。古詩里面就有這樣的描寫，例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講邊界突破后的驚奇的。不過，那時我們不知道“視界”。
我們再來看一下比特幣，是否也是沒有邊界，只有視界呢？
從人數(shù)、時間、空間來看，比特幣都是符合的。人的角度，誰都可以玩比特幣，沒有任何的限制；時間因素，比特幣有起點，但是終點在哪里，沒有人知道；空間問題，更是很厲害，全球都可以購買，想禁也禁不掉。
現(xiàn)在看來，比特幣是視界化的。至此，比特幣是無限游戲證明完畢了。但是，比特幣是無限游戲，是不是意味著比特幣會永生呢？不可能。
“無限游戲里，認識到萬物都將有終結的一天，知道死是一種必然時，參加的過程你的心態(tài)即是無限，也就意識到無所謂期限?！笨ㄋ菇淌谠跁袑τ螒虻乃劳鼋o出了清晰的解釋。
萬物皆有始終，比特幣也不例外。向死而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唯有這樣，我們才會獲得一種內(nèi)心的無限。
結語
從股票到黃金、再到比特幣，投資場上，從來不缺中國大媽的身影。
中國大媽，是一群敢做敢為的投資者，也有人在比特幣上賺了很多錢。不過，即使在比特幣上賺了大錢，有些大媽依然很郁悶。
溫州50多歲的“麗姐”，2013年8月花200萬買比特幣，當時的價格是600多美元，“她一直堅守，直到漲到6800美元的時候賣掉，大賺了一筆”。
北京的徐林大媽，2017年買了4萬元比特幣，后來漲了18倍，在72萬的時候賣掉了。她的理由是：“做投資不能太貪心。”
如今，比特幣的價格已經(jīng)上漲了不止10倍，也不止18倍了，所以，“麗姐”和徐林大媽，心里還是會一絲懊悔的。畢竟，像她們這樣認識到機會、又抓住機會的不多，但是，與那些根本沒有接觸過機會的大媽們相比，她們錯失良機的感覺會更強烈。
這樣說，還是有點抽象，我們來看下面這張比特幣價格圖。下圖，紅色箭頭所指是“麗姐”的交易時間，綠色箭頭所指是徐林大媽的交易時間。然后你再比較一下，那兩個點與現(xiàn)在價格的差距，感覺是不是更具體了呢？
錯失更大機會的原因，也很簡單。兩位大媽把比特幣玩成了“有限游戲”，買的目的就是為了賣，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
如果你知道，股票不只是有價證券，而且也代表著一個公司的部分所有權。那么，你也應該知道，與股票一樣，比特幣也不只是加密貨幣，它還是一個支付系統(tǒng)的部分所有權。
至于比特幣系統(tǒng)的價值，最新發(fā)表的（2021年3月11日）論文——《加密貨幣的采用因素調(diào)查——以比特幣為例，來自中國的經(jīng)驗證據(jù)》（Investigating the Adoption Factors of Cryptocurrencies—A Case of Bitcoin: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hina ）表述如下：
比特幣作為一種交易系統(tǒng)，無需任何的物理形式，是一種創(chuàng)新的交易方式。
比特幣交易系統(tǒng)具有多種潛在優(yōu)勢，例如快速、跨境、低交易費用、透明性、高安全性、匿名性和隱私性。
比特幣，將會給未來的經(jīng)濟帶來巨大的革命。
Cryptocurrencies as an innovative method of exchanges without any physical form boast several potential benefits such as speedy transactions, cross-border usage, low transaction fee, transparency, high security, anonymity, and privacy, and thus are expected to bring huge revolution in the future economic system.
不過，與股票不同的是，比特幣價值的增長不是通過紅利，而是通過自身價格的提高來實現(xiàn)的。
一句話，比特幣是個無限游戲，時間是比特幣的唯一變量，你也應該用價值投資的理念來看待它。
當然，更關鍵的是——比特幣配得上價值投資。
下面這句，更關鍵。原話，是德國物理學家維爾納·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說的，他是1932年諾貝爾獎獲得者、量子力學創(chuàng)始人之一。
借用一下，把里面的“自然”換成了“比特幣”：
必須記住，我們所觀察到的，并不是“比特幣”本身。而是，“比特幣”在我們的提問下，向我們顯現(xiàn)出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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